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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6、輸就輸在先動心(2更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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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真的急了,發了狠的,於是揍人就使了真本事。卻不成想,這一切便都落在了董山的眼底。

董山原本對他的身份已是起疑,這般看他本.能之下使出來的手段,就更能看出是袁家軍的路數。

愛蘭珠撲出來,原本放下心來沒準備幫虎子,因為那幾個小子都不是虎子的對手;可是愛蘭珠卻一眼瞧見了廊檐之下二哥的目光……她便心下一驚,急忙上前將虎子拽起來,低喊:“別打了!”

虎子還意猶未盡,愛蘭珠就將他扯回了屋子裏漪。

她進門來不及脫鞋就上了炕,窩在窗邊捅開窗戶紙偷偷盯著對面廊檐下的董山看。

虎子先時就算沒留意愛蘭珠的想法,這會兒卻發覺不對勁了,便也收了聲,湊過來跟愛蘭珠一塊兒看。

果然瞧見董山見他們兩個進屋之後,悄然點手喚過一個手下來,湊在耳邊低低吩咐了幾聲什麽,然後那個手下就也下意識回頭瞄了一眼愛蘭珠的房間,便點頭轉身離去。

二哥的那個手下,愛蘭珠知道,是最擅打探消息的固。

她便跌坐在炕上,目光裏一片茫然。

虎子瞇眼凝視著她,緩緩問:“二貝勒爺他,怎麽了?難道對我生了疑心?”

愛蘭珠也嚇了一跳,連忙遮掩:“不是。我二哥他為什麽對你生疑啊,你就是個包衣奴才,犯得著我二哥對你生疑嗎?”

他又豈肯信,一徑追問。

她只得編了句瞎話兒,就說因為那幾個爛嘴丫的小子胡說八道的,讓阿瑪和二哥擔心她的名節。畢竟也到了年紀,總要考慮到將來的婚嫁。

虎子哂了一聲:“如果是這樣,那倒也罷。我從此只在馬廄裏睡,再也不登你這屋門;你有話也只叫塔娜去傳給我知,我再也不當面與你說話就是。”

她一聽就急了:“你好狠的心!”

急完了背過臉去:“我也知道你說這不過是狠話,不過是為了解決眼前這為難。可是你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麽?”

“還能有什麽法子?”他也苦笑:“那幫小子傳的話說得都那麽有鼻子有眼兒了,連什麽櫃子桌子被頂撞的響動他們都眾口一詞,說得惟妙惟肖。”

愛蘭珠便反倒堅定地擡眸盯住他。

“既然他們都說了,難道你就不敢索性跟我坐實了麽?”

虎子當場被嚇了一大跳:“你說什麽呢?你瘋了?”

愛蘭珠這話說完了,就更堅定下來,從炕上串下來,伸手便捉住了虎子的手。

“我沒瘋,你也聽得懂我的話!”

女兒家的臉,縱然再多堅決,終究也還是紅了。

她有些氣喘,只得避開他的目光:“……難道你覺得,跟我坐實了,還委屈了你不成?”

情勢明擺著,二哥已經派出手下去打探他的消息,也許他身份的秘密便再瞞不住幾天了,到時候阿瑪和二哥一定不會放過他——唯有斬草除根,袁國忠一家的死才不會傳到大明去,才不會讓大明有理由懲戒他們。

她也想偷偷放他跑了。

可是一來舍不得他這麽走了,從此天涯兩分,再難相見;二來,他孤身一人就算跑,又如何能跑得過二哥的手下?這周圍的地界都是他們建州三衛的地盤,他逃不出去的。

於是她便想索性趁著這股子流言孤註一擲,用自己護住他。

只要她跟他生米做成了熟飯,她便自然鬧著嫁給他。只要他成了她阿瑪的女婿、她二哥的妹婿,那至少和二哥便不能再殺了他。

彼時這已是她唯一的辦法,她只能孤註一擲。

缺不料,虎子卻笑起來,搖頭道:“你別胡鬧。這樣的事豈能如過家家一般,你說我說就這麽定了的?”

她心下狠狠一沈,怔怔擡頭看他。

“難不成,你心下竟然對我,沒有半點的喜歡?”

虎子皺眉,誠實點頭。

也許是男子情竇開得本就比女子晚,也或許從一開始虎子的心中便隔著她是女真的身份……當然更要緊的是,虎子從沒有想過要長久留在女真茍活。他一直在暗中準備,等待時機,然後離開女真,直奔京師。

他心下最大的願望還是揭開家門慘案,讓朝廷為爹昭雪,然後他尋得機會替爹報仇。

他從未曾想過兒女情長。

愛蘭珠如遭迎頭一棒:“那你為何舍命救我?”

他楞了一下,只得據實說:“就算那一刻遇險的是塔娜,或者是你這院子裏任何一個人,我也都會如此相救。危機在前,我做不到見死不救。”

她聽後登時大慟,一把掀翻了炕上的炕桌,將桌上的杯盞全都朝他揚過去,絕望大哭。

“滾,你給我滾!我再也不想看見你!”

兩人鬧翻,再加上流言不息,更要緊的是他瞧出了董山對他起了疑心……這般一想,便覺得在女真再也沒有半點停

tang留下來的意義。

他自己暗自準備得也差不多了,跟馬廄裏的馬兒們也都成了好朋友。於是他當晚瞧瞧牽出馬廄裏的一匹腳程極好的馬,便悄然離開了女真大院兒。

從家門遭難,到兩次重傷都養過來,他在女真大院裏這一細算也已經呆了大半年。

人非草木,他也在跨上馬背的那一剎那,忍不住回眸望去。

來不及跟她說一聲告別,便也不說了吧。總歸此一去山高水長,也許再也沒有了重逢的機會。

他這一路做好了防範,若真的遇上董山的追兵,隨時準備拼命。卻沒成想一路出乎意料的平靜,讓他順利入關南下而去。

他不知道的是,實則他剛走不久就被發現了。是馬廄裏的馬兒們走漏了風聲。馬兒們夜晚都警醒,見著虎子拉著一匹馬出去,半晌都沒有回來,馬兒們都是戰馬都有戰鬥素養,於是便都發出警告的響鼻。

女真是馬背民族,對於馬兒們的反應極為敏.感,便有人來查看,發現少了虎子,也少了一匹好腳頭的馬。

這便層層稟報上去,大院裏的人都被驚動了。

愛蘭珠一聽就明白是他跑了,她呆呆在炕上坐了半晌,才伸手一把嘩啦抽出腰上的小彎刀。

院子裏董山調兵遣將要派人去追,愛蘭珠走到大院門口,朝門口打橫一站,便將彎刀橫到了自己脖子上。

她目光清淩淩望向阿瑪和二哥,甜甜一笑:“今晚上不管是誰,想要出這個院門,那就從我屍首上踩過去。”

董山大驚,上前呵斥她:“你別胡鬧!你可知他是何身份?”

“我當然知道!”她毫不留情面地瞪回去:“不就是個漢人小子,不就是會點馬術和功夫麽?二哥,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建州左衛指揮僉事,你犯得著被一個包衣小子就嚇成這個模樣麽?”

“那你說,他為什麽要跑?”

愛蘭珠愴然一笑:“簡單。二哥見過哪個漢人小子肯心甘情願當咱們女真的包衣奴才的?但凡得了機會,他必然要跑。”

“再說,大院裏流傳著的那都是什麽混賬話啊!他再不走,難道要被他們冤枉死麽?”

她轉頭望向父親:“阿瑪,說句實話,他是我放走的。那匹馬也是女兒許給他的。他好歹是女兒的救命恩人,女兒不想讓他繼續當包衣,女兒就放了他走了。”

“如果阿瑪和二哥還當我是你們的女兒、妹妹的話,這次的事就容得我做主一回!倘若你們覺著跑了個包衣小子是壞了規矩,你們便治我的罪好了。”

她說著含笑凝視眾人:“總歸,誰敢出這個門,我就死在誰面前!”

那個晚上,她就那麽決絕地立在門口,立到天亮,紋絲未動。

他就那麽走了,決然地走了,連一聲告別都沒有與她說。可是她卻還要橫刀立在這大門口,以自己的性命要挾,為他堵住所有的危險。

她覺著她可真傻。

可是她卻也覺著……她盡管傷心,卻也並不後悔這份傻呢。

她不怕累,也不怕為了他而跟父兄鬧翻,更不怕因為此事又會在她的“刁蠻”之上再加幾滴黑墨……她只是難過,這樣一別千山萬水,她和他究竟還能不能有機會再見?

她知道也許這一場相遇對他來說不算什麽,可是她自己卻傷了心、痛了情。

這樣過了許久,久得讓她自己都以為她真的已經忘了他了。便正逢二哥要帶人到大明京師進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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